二十一首情诗（十六）

作者：艾德丽安·里奇 [美]

相隔了一个城市，但我跟你同在

就像一个八月的夜晚

月色朦胧，水湾温煦，海水浴后，我看着你酣睡，

那被擦得光泽全无的木质梳妆台

月光下堆满了我们的梳子，书，小玻璃瓶——

或者是在盐雾弥漫的果园，躺卧在你身边

透过小木屋的纱门看红色落日，

录音机播放着莫扎特的G小调，

随着大海的乐声沉沉睡去。

曼哈顿这座岛对你和我

已经够宽，但也很窄：

我今晚能听到你的呼吸，知道你躺下时

会仰着脸，半明半暗的光勾勒出

你大方、精致的嘴唇

那里有悲伤和欢笑同枕共眠。

- 关于作者 -

艾德丽安·里奇（1929—2012），1951年出版第一本诗集，诗人多产的创作生涯一直延续到2010年，被誉为“二十世纪下半叶读者最广泛、影响最大的诗人之一”，也是著名的女性主义者和文化偶像。1976年出版的《二十一首情诗》是其最为人们所熟悉、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。

你已经有了名字

我不知道是叫做清泉、微风，还是花朵

但在我的诗里，我会把你叫做爱情

——埃乌热尼奥·德·安德拉德

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？你们机缘巧合相识了，但交往愈深愈发现，你们有诸多共同点：读过同样的书，观点往往能够达成共识，一拍即合的习惯爱好，就连听歌的品位也奇妙地重合……

无论如何，你的人生中也许曾有过这样的特殊存在。你们谈天说地，心照不宣，深知唯有对方，才能够懂得彼此的独特性。这足够令你们共同抵挡悲伤与寂寞，珍惜着不被人理解的破损与隐秘。

“爱的碎片只是生活中的诸多碎片之一，然而，却是唯一可以支托偶在个体残身的碎片。”（刘小枫）

生命里若有过一段这样的爱情，是多么理想的际遇。但太过理想，却往往暗藏遗憾。现实告诉我们，时过境迁，无论当初多么相称的两个人，也难逃日常柴米油盐的争拗。在簸荡的生活中，曾经的慰藉也横亘成关系间不可逾越的高山。纵然再恋恋不舍，亦只能挥手作别。

爱情会有终点吗？毛姆说：“如果事情做到结尾还能同刚开头一样有趣，杯底残酒还能像第一口那样甘美，那生活该有多么美好。”千帆过尽，念念不忘的，却还是初见时那一点甘甜。于是，即便深知世间道理，假如时光倒流，再次相遇，我们依然会在彼此的拥抱中融化。

也许，生命中本不必苛求太多圆满，只要有确凿的幸福存在过，就已足够。那曾照亮过你我失落心灵的微光、共度的回忆、谈论过的故事、一起看过的书和电影、彼此耳濡目染的习惯……都成就了今天的自己。那被人妥帖珍视、用力爱过的细节，仍然会在今后很长很长的人生里闪着光。

让我们相信爱，珍惜当下已拥有的一切吧。未来太远，请先握紧此刻。